寒冬里的一束暖阳

 ——读《教育：谈何容易》有感

陈雅媛 礼河实验学校

读了《教育：谈何容易》这本书，感受颇深，书中是由一个个小故事组成，让我体会到了教育的不容易，也让我想到与学生在一个寒冬里的故事。

那是一个冬天的早晨，日头总是出得很晚，像久居闺阁的姑娘，千呼万唤始出来。因此每天出门上班，几乎都是晨光熹微，薄雾冥冥。家人时常打趣“披星戴月讲的大概就是人民教师吧！

那天，也是在驶往学校的路上照旧停车等在那个似乎每次见到我都红着张脸的红绿灯前，四十几秒的时间只能四处打量。窗外的行道树稀稀疏疏地站着，树枝与树叶交相挥舞，树冠摆动，好似挥手目送这条道路向远处蔓延，消失在朦胧的远方，隔着车窗玻璃依稀传来呼啸的风声。我的目光漫不经心地转向另一侧，该死的红绿灯总是给人这样一个无所事事的时间间隔，让人心生无聊。就在这时，旁边的车道停下一辆电瓶车，跟我并排杵在这人迹罕至的深冬的清晨。

把着电动自行车龙头的是一位母亲，后座载着的是一个穿着我们学校校服的男孩，想必是她的儿子。母亲的脸显出猪肝一样的颜色，一路迎风，鼻涕露出一半凝固在鼻孔外，晶莹剔透像颗珍珠。儿子戴的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身子蜷在妈妈的背后，我不由想起小时候坐在妈妈自行车后座上的自己，为了取暖将双手插在妈妈的衣服口袋里，那时候感觉世界上最温暖的地方莫过于妈妈的口袋。没有小轿车的年代，二轮车带给人的回忆竟可以这样柔软绵长。但是这个男孩却原没有和儿时的我一样，他的右手抓发着母亲的衣服，左手垂在身侧，手中物攥着两根长约一米的竹竿。滴水成冰的天气，男孩居然就这样抓着竹竿一路在风中疾驰！我不由得心疼起来，好好地带什么竹竿来学校？就算再急用，好歹也戴双手套呀！我在想，这是怎样的动力促使孩子小小年纪就能把严寒抛在脑后啊眼前浮现出自己坐起来又躺下去挣扎良久才艰难起床的画面，顿觉汗颜。

停好车，去教室上早读课，巡视了一圈之后，教室前门出现了一个男生。他是我们班的迟到大王，经常都是别的同学早读开始好一会儿了他才小跑着进校门。他举起手，气喘吁吁地喊道：“报告！”我没好气儿地让他快进来。这个男孩是我们班的小胖，笑起来眉眼弯弯，我经常拿他开玩笑说慈眉善目的挺像尊佛。相由心生，他的性格倒也真不紧不慢，有时让人急得咬牙。每次让同学们拿出某张练习讲评一下，他总是在抽屉肚里翻腾上好半天皱巴巴的讲义、试卷被揉作一团，东塞一张，西掖一张，只见他一张一张地往外掏，一边展开捋平，一边还念念有词“生物的、语文的、数学的”他绝对是班上最后一个找到英语练习的，而这时候我们通常已经讲到卷子的第二面了。一来二去，这个孩子被同学们封为动作最慢、最不修边幅的老末儿。这时候他已经向我并伸出他的双手，紧紧地横在手里的是两根竹竿，是他居然是他！他的脸频红里透着些紫，这个天儿的风张牙舞爪的，也难怪。他双手把竹竿递到我的面前原本就胖乎乎的手因为长了冻疮愈抓发肿起来，严重的地方已经裂开，皲裂的边缘颜色发黑，锯齿般生硬地微张着，露出里边鲜红的肉。他把竹竿放到我手里，有些脑腆地说“老师，你要的教鞭，我爸爸做好了”，说完一溜身回到座位。

这么一说我猛地想起，昨天上课时我感觉用手指点黑板不太到位，便顺嘴提了一句，说是要是有根教鞭就好了。我的一句无心话，竟被这个一贯粗枝大叶的孩子牢牢铭记，顿时心里涌起说不上来的滋味儿。我抚摩着这两根教鞭，竹节处被刀削过，磨得很是平整光滑，找不到一根支棱在外的小竹签。眼前仿佛浮现出他的父亲在灯光下打磨竹竿的情景，再想到孩子和母亲刚才那一路，我后悔起昨天课堂上的那句不经意的埋怨。我走到他的身边，俯下身轻声问他“是妈妈送你来的呀？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起来晚了所以没赶上班车，他的耳朵和手一样，有的冻疮甚至已经结了痴黑红黑红地爬满了耳轮。他较之往常有些害羞，我不清楚这个平时总让我头疼的孩子现在心里在想什么，但我知道此时此刻，初为人师的我被他以及他的父母深深感动着。

也许很多年以后，当我白发苍苍地走下三尺讲台，这样琅琅的书声也常鸣耳畔，今天的这份感动，依然会驻守心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