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永新老师的《致教师》一书中有这么一篇文章《孩子身上有父母的影子》,我把“父母”一词改成了我们,因为考虑到自己身份的复杂性。儿子、丈夫、准父亲,而我更是一名教师,我在做父母的孩子的同时,还要面对更多的别人家的孩子和未来自己的孩子。
中国历来有“三岁看大,七岁看老”的说法,苏霍姆林斯基、梁启超等也有类似观点的表达,他们共同强调了儿童时期的家庭教育在人的生命发展过程中具有的特别重要的意义,它是人真正诞生的基石。看吧!原来,我们是多么的重要啊!家庭教育是多么的重要啊!承上启下。
我试图努力找寻“影子”的力量,发现原生家庭对我的影响。
我的智力大概发育的比较晚,五岁以前的记忆已不复存在,应该是在迷茫、混沌中度过的,若是有旁人看到三岁时的我,应该也会看到现在(30岁)困惑、徘徊的我。
最早的记忆是爸爸打妈妈。那时候一家人住在窑洞中,窑洞被隔成三间,西边一间住着家里最贵重的财产——一头牛,尽可以想象房间里整日充斥着牛粪味、尿骚味、以及和麦草混合的味道;堂屋里扎着一处灶台,烧火做饭时,烧柴味、烟煤味肆虐;而一家六口人则挤在东屋一架父母结婚时二姑夫做的大铁床上。喧嚣和拥挤,异味和贫穷,大概让日子过得很慢、很慢吧!慢得像雨天的墙角,偶尔还会冒出涓涓细流,时断时续······爸爸和妈妈在仅有处一处灶台而显的晦暗空洞的堂屋里发生了口角,气头上的爸爸顺手抄起一个白铁皮做的水桶扔向妈妈,躲避不及,那铁桶砸中了妈妈的脸颊,随即出血红肿起来。不记得妈妈哭闹,只记得在她眼眶里打转的泪花,默默地忍耐。
这大概对我就算是一种教育吧!
无形中我继承了爸爸的坏脾气,毕竟“有其父必有其子”嘛!刚工作时,我年轻气盛,任由坏脾气在教室里肆虐,在学生当中蔓延,收到了意想不到的可怕的效果。我经常会在他们面前发脾气,尤其是脸色极其难看,几乎不给他们笑脸,指责他们这个不行、那个不是。日子久了,便造成自画鸿沟与学生,自绝“人民”于水火的恶果。师生双方互相厌弃,甚至敌对。鲁迅先生曾说“面具戴得太久,就会长在脸上,再想揭下来,除非伤筋动骨扒皮。”即使我试图与他们缓和紧张的局面,却发现就是控制不了面部肌肉神经,丧失了笑的表情的日子是那么的灰暗,那么的煎熬。最终我放弃了,放弃的同时也清楚的知道了:严和厉虽然可以放在一起成为一个词语,但是严和厉绝对是不一样的,而我就犯了把“厉色”当做是“严格”的错误。我带的第一届学生就这样惨遭滑铁卢,无疑是一次非常沉重的打击。
前不久,做了一篇作文。引子是这么说的:“知识是一把利剑,如果知识掌握在性格有缺陷或者的人手中,那么不就是疯子拿着一把利剑吗?”我对第一届学生造成了怎样的伤害,程度如何,暂不可知。但我知道,必须停下来。即使是出于自私的考虑,未来的某一天我做了父亲,难道还要让坏脾气“传承”下去吗?答案当然是“不”。
是妈妈教会了我忍耐,不哭泣,不放弃。冷静地反思后,意识到问题的我改变了以往与学生的相处之道,时刻警醒自己坏脾气可能会造成的不良后果。师生交往中我给予他们更多的尊重、理解和信任,教他们微笑是一个人最好的名片,是人际交往最好的润滑剂。吃一堑,长一智。改变策略后,我发现和孩子们相处是可以非常愉快的,课堂上高峰的情感体验是蛮多的。我看着他们那些发自内心的笑脸,充满求知欲望的明亮的眼睛,我的心也慢慢地化开了,僵硬的面部表情也舒展开来,笑着看他们一天天长大。这大概就是风雨后的彩虹吧!
我和妻子结婚之前交往了七年,七年当中几乎没有吵过架。虽然我自知骨子里的脾气是不好的,但是在她面前我学会了忍让和收敛,气急败坏的时候会选择保持沉默或者躲出去抽支烟以平复情绪。而爸爸不可以打妈妈,男人不可以动手打女人,是爸爸做为反面教材教我的,因为从妈妈晶莹的泪光中照见了陪着她一起哭泣的自己。
文中调侃那些不称职的父母就像无证驾驶的司机,其可怕程度可想而知。当然,我的身边也有很多技术娴熟的老司机。我的妻姐就是这样一位贤淑端庄,教子有方的好母亲。我从没有见过她在果果面前动气,遇到问题总能够循循善诱,讲事实、摆道理,不以大人天然的权势去命令、压制、恐吓,甚至是负面消极的情绪也从不会在孩子面前流露。所以,现在的果果性格脾气也是很讨人喜欢的,经常会成为交口称赞的“别人家的孩子”。果果身上有着一股健康的孩子气,我认为这和大姨姐的教育是密不可分的。
今年九月份,我和未婚妻以及两位姐姐去给她们的舅舅送喜糖,送完临出门的一刻,她们的舅舅重重的朝门口吐了一口痰。当时她们都以为是正常吐痰,无意之举,但我坚持说不是。后来,事实证明,那位所谓的舅舅此等举动竟是由于家族矛盾而起,故意使然。
于是,我还试图发现是什么形成了我现在拥有比较敏感的感知周围的人和事的能力。
1996年春天,我五岁,大姨夫50岁,第一次直面了死亡。记得那时他是大队里有名的村医,个子高高大大,梳着那个年代流行的大背头,饱满的脸盘上浓眉大眼,颇有长者风范、伟人气度。冠心病来势凶猛,留下孤儿寡母一家老小。父亲用一架木制的独轮车推着我吱吱呀呀地前去吊唁,我望着静静躺在床上的大姨夫,再看看周遭一群人神色凄戚,我天真的问父亲:“他怎么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呢?”父亲欺骗我道:“大姨夫是睡着了。”但是直觉告诉我不是。随后,父亲便推着我返回家中,一路无话。记不得那春天的风有多么和煦,也不记得复苏的青青田野有多么绿意盎然,只记得一群面对一个睡着的人的那些凄凄惶惶的面孔。
这大概可算得上是我第二次童年的教育,但是似乎对我来说太早了些闻到死亡的气息。于是,我对死亡产生了恐惧,对他人尤其是面孔极其的敏感。
朱文新老师说:影响孩子最有效的方式,是与他一起成长,为他做一个榜样。你要求他有理想,你自己就要是一个有梦想的人;你要求他阅读,你自己首先要成为手不释卷的人;你要求他整洁干净,你自己就不能够邋里邋遢······
是啊!我们作为父母的孩子,继承了或优良或不良的品质,那么我们首先要自知自省,不断地完善自己,把高品质的接力棒传承给下一代人;其次,为人父母者,更需要给下一代创造有利的受教育环境,不让他们过早地接触他们不该接触的东西;最后,如果既为父母又为人师者,责任更加重大 ,更须不断“省身、修身、强身”。
我报路长日正中,学师岂可半途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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